古滦州有一条通往口外的商道。它源起滦河下游的滦州古城,经由喜峰口北出口外,通往塞外大草原。之后并入古丝绸之路,远达西域。& G$ l2 |/ X3 `- p2 E7 X
这条通往口外的古商道上,人烟稀少,险恶诡秘。不仅时有狼群匪帮出没,还有“阴商”混杂在商贩行人之中。所以,这条通往口外的商道,又被人们叫做“阴商道”。' x9 ]3 X' \1 V2 N+ Z2 q
阴商,顾名思义,就是阴间的商贩。在这条商道上,每年都会有人死于非命,抛尸路旁。这些不能落叶归根,魂归故里的游魂野鬼,就变幻成人形,混杂在商贩行人当中,重操旧业,成为阴商。2 s; b; c- ~! y5 C1 D9 H
“阴商”之说,让这条通往口外的商道,越发显得凶险诡秘。商贩行人不仅会遭遇狼群匪帮,发生不测。还时常有人在旅途中无故失踪,或蹊跷的死在客栈之中。据说,那些在旅途中无故失踪者,和蹊跷的死在客栈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遭了阴商的毒手。因此,人们对阴商的恐惧,远大于穷凶极恶的狼群和杀人不眨眼的匪帮。因这些诡异的阴商,就混杂在商贩行人当中,防不胜防。& S# M/ ]5 z5 C1 z6 u9 [9 w
古往今来,在这条通往口外的古商道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有去无回,把命丢在了口外。可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生计,为了发财的梦想,仍会有人一年又一年,一代传一代的,奔走在这条凶险的商道上。
3 _" M: V' O! _* P$ z( ^* ~) | 滦州城里有一个李老汉,赶着驴驮子跑了一辈子的口外,却安然无恙,没出过一点闪失。等他年过花甲腿脚不听使唤了,便把驴驮子传给了他的孙子李小虎,而退居在家,颐养天年。在孙子李小虎从他手中接过驴驮子,要离开滦州去往口外时,李老汉交给孙子李小虎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铜镜子。他告诉孙子,这个镜子名叫“辩鬼镜”。是人是鬼,只要用着镜子从背后一照便知分晓。若被照的是鬼的话,铜镜里就会映出一具骷髅。' y0 R- P- L9 y' U- s0 U/ {2 T
李小虎从李老汉手中接过“辩鬼镜”,如获至宝。说:“我说爷爷在商路上跑了一辈子,咋能安然无恙,从不出事呢,原来是有这么一件贴身的宝物。”
5 x0 B2 s+ _2 ^" g 李老汉得意的点点头,说:“不错,我这些年跑口外不出闪失,能全身而退,的确是仰仗了这个镜子。今天我把它交给你,但不知你能不能用好它。”
7 s9 H: E7 A- W& u4 W$ K5 _, V- H9 ` “这有啥用不好的。你不是说了吗,是人是鬼,只要用它一照便知分晓吗?” K% I7 h! a1 |2 v8 X1 C
“然后呢?”3 S; R( U! c# e. B$ O
“啥然后?”李小虎挠挠脑袋说:“一旦分辨出是人是鬼,不就好办了吗?”
) b, ]" R9 }" m, T) ~- Q: @7 S “咋个好办法?你倒说说看。我不放心的就是你在辨清人鬼后,到底会咋做。”9 U6 C3 c8 M' V+ O# X! z
“这你有啥可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傻子。是人就一起搭伴而行,是鬼就远远地躲开它不就得了。”* U7 u& [- l, h# U
“错,真要如你所说,与人搭伴而行,见鬼就避而远之,你爷爷我的这把老骨头,恐怕早就扔在口外了。”
+ y7 @! B( e; a+ ]+ O, i; ^ “那是为啥?”
' U. v& z. F7 D5 L6 }* z9 {- @ 李小虎不解的看着爷爷。就见李老汉,慢捋着胡须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在这条商道上,其实最可怕的就是同道中的人。相比之下,倒是鬼要可靠些。我给你这个辩鬼镜,就是要你辨别人鬼,与鬼为伴。明白吗?”
- z" @7 d3 U( l 李小虎惊愕的瞪大眼睛,似懂非懂。
/ c1 a, z: G( p 李老汉说:“不明白也没关系,这种事得靠你自己慢慢去悟。不过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保你万无一失。”: T1 z; e( \$ z' @/ M% m7 z
李小虎怀揣李老汉给的辩鬼镜,赶着驴驮子离开滦州城,上了通往口外的古商道。
' A0 N- |5 F2 x7 f) G 古商道上,有马帮驼队,和肩挑推车的商贩。人喊马叫,驼铃叮当。一派太平景象,看不出什么凶险迹象。可李小虎谨记李老汉的嘱咐,不敢掉以轻心。他先用辩鬼镜,从路上的商贩行人中,偷偷从背后去照。可照了半天,却没发现一个“鬼伴”。就在他一筹莫展,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过来了一个赶驴驮子的中年汉子。待他拿铜镜子从背后一照,就见铜镜里立时映出一具白森森的骷髅。李小虎便战战兢兢的上前搭讪,搭伴而行。
/ s# J4 Q5 L8 J% l9 ]/ K9 T) h 与鬼同行,李小虎难免心神不安,忐忐忑忑。待相处几天下来,见这个赶驴驮子的中年汉子,慈眉善目的,像一位宽厚的兄长似的待他,才让他的心里渐渐踏实下来。# l; _/ U$ R, Z5 ^1 s: [7 B
转眼之间,便出了喜峰口,到了口外塞北地界。当时正是端阳五月,漫山遍野的栗树上,开满毛茸茸的金黄色花絮。山风吹来,栗花飘香,沁人肺腑。李小虎赶着驴驮子,走在商道上,不由兴奋地哼起了“莲花落”。可正当他唱得兴起之时,走在前面的驴驮子却停了下来。等他走到跟前一看,就见驮着货物的毛驴,浑身颤栗,满眼惊恐,鬃毛全都炸叉了起来。
" y% w4 w+ f. R* i6 c, g5 }3 |' p) q 李小虎还没明白过来是咋回事,就见赶上来的中年汉子惊恐不安的说:“不好,我们遇上狼群了。”
0 z' J4 K* ?; [. G8 P. y! ~. D 闻听此言,李小虎不由一惊。可等他战兢兢的往四外窥视了一圈,并没发现有啥反常的迹象。便将信将疑的说:“不会吧?这大白天的,就能碰上狼群?”
; h/ ~: s7 \& E 可中年汉子却告诉他说:“栗花香,狼进庄。眼下属青黄不接的季节,正是野狼不好打食的时候。饿急了的狼,连村庄都敢进,更不用说这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了。”
, `7 C; a( P1 I “狼在哪里,我咋看不到呢?”* K" ~( W+ j5 I6 a7 R7 i
“它们就潜伏在四外的柴草棵子里。我们看不到,可牲口能感受得到。要不毛驴会被吓成那样?”1 Q6 k9 k7 ]; t
“那我们该咋办?”
* X1 e T4 S& o “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等。”
' {# _. z) B# c “等?等啥?”
8 g s; R* Y X2 R “等人。等后面有人赶上来。待人集多了,再一起往前走。人多势众,狼自然就蔫退了。”
9 x v" p, `, h( y 过了约有一袋烟的工夫,隐约传来“叮当”的驼铃声,一个驼队赶了上来。李小虎和中年汉子便赶着驴驮子,紧随着驼队,向前面赶路。这时,就见四外的柴草棵子一阵晃动。中年汉子偷偷地看了李小虎一眼,暗示他是潜伏的狼群悄悄地退去了。
7 x1 y/ D, V5 a" [# l& d' u 伴着悠扬的驼铃声,李小虎他们跟着驼队翻过了一座山梁。就在他俩刚要松口气的时候,就见前面的商道上尘土飞扬,有一队人马呐喊着奔袭过来。李小虎正愣在那里想看个究竟,早被中年汉子一把拽到路旁的一个大岩石后面猫了起来。他告诉李小虎不要出声,是匪帮来了。
$ k, D4 [ V; z! [! g 待一阵厮杀,匪帮抢了一些财物离去,驼队收拾好剩余的货物重新上路后,中年汉子和李小虎才敢从岩石后出来。) h3 K' ?- ?6 l( k( `, s
李小虎寻找到驴驮子便想去追赶驼队,中年汉子却拦住说:“我们不能再跟驼队走了。树大招风,会吃挂落的。”
. F5 b8 k& O, z, y: o2 M2 N# T; S% l 等驼队渐行渐远,翻过又一道山梁,他俩才赶着驴驮子,继续赶路。
# f, N+ i% A$ d& `" m& ~: _ 一天当中,先后遭遇狼群和匪帮。李小虎和中年汉子连受惊吓,没了一点精神。不等天黑,他们便早早的投到一家客栈歇了脚。
+ i' B! M1 _- r8 |- A# { 这天晚上,中年汉子和王小虎在客栈的房间里,手把羊肉就烧酒,是大块吃肉,大腕喝酒,好不痛快。
( \* Y4 a- T, z D/ T8 D& g1 x 要说这李小虎,到底是初涉江湖,少不更事。三杯两盏下肚,便放松了警惕,没了设防。一时兴起,竟然喝了个烂醉如泥。! A- g1 n0 v8 U& m
半夜酒醒,就觉口干舌燥。待他要起身喝水解渴时,却觉手脚动弹不得。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被捆成了粽子。他挣扎着刚想呼喊,就见中年汉子过来捂住他的嘴,诡秘的奸笑着说:“是不是口渴想喝水呀?我早给你预备好了。”
2 v! g7 J" w8 _ R 说着话,中年汉子便一手捏着李小虎的嘴,用另一只手从炕角的炕桌上端过一个碗来说:“这是一碗‘三步断肠散’,喝下去,你就再也不会知道渴了。”: n, K6 S6 O* w; g
李小虎眼见要遭毒手,性命不保。便拼命挣脱了捏着他嘴的那只手,哀求道:“别害我,只要你绕我不死,我可以把整个驴驮子都给你。”
& e0 b& t: T6 K/ v( R" V) c/ v “你的驴驮子能值几个钱,实话告诉你,我是冲着它来的。”中年汉子说着话,誊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镜子。
1 ?4 W$ T- D' C5 ~2 ]& w0 K 李小虎见那个辩鬼镜已落入他手,便故作镇静的说:“一个小铜镜子,也值得让你这般大动干戈?”
( \. j1 g) t% E, U “一个小铜镜子?”中年汉子诡笑着说:“你甭给我打马虎眼。在这商道上,谁不知滦州城的李老汉有一个辩鬼镜?哪个不想得到这件宝物?只因他李老汉生性狡诈,又专与鬼为伴,让人无从下手。老天有眼,他终于把这件宝物传到你的手里,让我有了可乘之机。”
$ G/ U8 n4 s/ j5 @ 见中年汉子点破此事,李小虎哀叹到:“你若想要,拿去便是,也不必害我性命呀?”4 F! P/ }# R5 }8 K
“此言差矣。我可不想让世人知道这件宝物是落到了我的手里。行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你就赶紧喝下这碗‘三步断肠散’上路吧。”
! E, R% r, u6 X 说着话,中年汉子便要把那碗‘三步断肠散’,强行灌进李小虎的嘴里。
& F( Y" d( A& O% w$ M8 |( Y. ~9 g 恰值性命攸关,千钧一发之时,就听得窗外有人断喝一声:“住手!”
9 ^4 L' P6 o# `" v1 ^6 X+ f 中年汉子闻言,不由大吃一惊。没容他回过神来,客栈老板已经进得屋来,站到了炕沿跟前。
7 G8 y/ U% I+ ]3 W: M3 d' D 眼见行迹败漏,中年汉子不由恼羞成怒。他恶狠狠地对客栈老板说:“少管闲事,你可知我的身份?”9 @- f n* m i- O2 k
“你是啥身份?我倒想听听。”
/ W3 X! G; k7 V& u. I “我是一个阴商,惹恼了我,小心我拆了你的客栈,灭你全家。”* R- e; K& w! O2 }# M' H& P
不想客栈老板却嘿嘿一笑。说:“你是阴商?你不妨用那辩鬼镜照照我,看看我是啥身份。”2 q. V0 H) ^/ H( v; r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中年汉子听客栈老板话里有话,便真就拿起辩鬼镜,向他身上照去。
. R' d& Y9 i' {6 i" {" A 就此一照,就听得中年汉子惊叫一声,便“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没气了。7 h' c6 d( }( _3 L* w
见此情景,李小虎慢慢蹭过来,就见那个铜镜里,照出的是一具骷髅。他不由抬起头,惊奇的望着客栈老板说:“老板原来是……”: Y) l8 x6 |8 l: ]4 _! N% A2 ?
客栈老板点点头。# T x0 z* ^6 J6 x* _% E5 Q/ _- f5 q4 w& {
然后,李小虎用嘴呶呶躺在地上的中年汉子说:“他不也是鬼吗?咋会被你的影像吓死呢?”
) S2 \6 L. H% |% d M: } 就见客栈老板弯腰从中年汉子背后的衣服里,一下抽出一个人工做的骷髅说:“看到没?他是一个欺世盗名的假鬼。”! G+ o! l( I1 d8 z* s" S
李小虎不由暗吃一惊。心说,好险呀,要不是客栈老板出手相救,自己的这条小命,就交待在这个冒牌的假鬼手中了。看来这阴商道上,真是险恶诡秘,防不胜防呀。 ) I q4 r% E4 f4 i; T. Q
+ d$ s* |. n% {+ C* {
! y8 Z2 q$ O: q; t8 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