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7-9-3
- 精華
- 在線時間
- 小時
- 米币
-
- 最後登錄
- 1970-1-1
累計簽到:1488 天 連續簽到:10 天
|
存在的世界中去,我的理智便不允许我在这里放任太多的情感。, T5 F C. y+ H# e
我只是个陌生的过客……匆匆而来,而后,也会匆匆而去。: `- D4 H7 L% D) P6 g: w. R, M
: o1 H1 X7 Y2 t: `: b4 a 差错1
& I# e" B* A; T
8 ^7 p, T) L3 L$ q 欣月小产后下红不止,因为她算不上是褚英正式娶进门的女人,甚至连庶福晋的名分都没有,所以褚英的不闻不问,造成府内的下人们对她也少有问津。不过这种情况自从我上回怒斥褚英后得到很大改善,他总算还有点良心,第二天请来了大夫给欣月瞧病。
8 {8 e9 A, r& q' L% _8 @+ D1 r 这之后我偶然听一个老嬷嬷说起小产体虚的人需要大补,也不知道真不真,反正改善伙食吃些好的总是没错,于是私下里便命人不时炖些补品送去。
' x% |. X/ o0 S! f- ~4 a C- O 这一日,我才打发阿济娜到厨房去取炖盅,忽听廊房上有人报,说是八阿哥来了。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着皇太极,差点都快把他给忘了——这孩子以前特别黏我,可是自打我与努尔哈赤订下婚约后,他反倒不来了。
2 n) O) N w) K3 N( w* } 正纳闷着,皇太极的身影已一脚跨进门来。; m6 P0 y" ~0 Q Y
因为天热,我仅着一件中衣,懒洋洋的在软榻上歪着,手里轻轻摇扇纳凉。他前脚进门,目光在我身上掠了一眼,忽然扭头就走。
+ c) ]+ o4 z5 R1 E; {2 { 我忙叫:“回来!”
. J/ v/ d- v3 D$ X- f- r) @0 o1 N 他背对着我只是不动,好半天才闷闷的说:“你先把衣襟扣上。”, L, l4 L0 }) N; [( d( R/ G3 ]
我低头一看,因为贪凉,我把前襟扣子解了,领口的肌肤袒露出来——这以现代的标准,我不过才是开了个低胸V字领罢了,却没想竟把他吓得这样狼狈。
9 w7 _. O) U( q; H 我忍不住大笑:“小鬼头!”边笑边把衣襟系好,从软榻上翻身下来。“今儿个不用去练箭么\?”
1 I& j. t4 j- Q. F' K7 }- |' ] “早练完了……扈尔汉夸我射得不赖。”漂亮的小脸上发出骄傲的光芒,我赞许的拍了拍他的额头,脑门上凝着冰冷的珠子,一摸一手的汗。
2 g% p& H# n* ^ ~1 T* r “怎么\个不赖法?”
/ u/ e. ?7 p5 d4 b1 } “我今天射到了一只狐子。”他眼睛有意无意的瞄了瞄我,我一怔,倒有些吃惊了。五岁大的小孩儿居然能射到奔跑迅疾的狐狸,这可真不简单。4 }! F I7 G5 \ o1 }3 ^" @
“你到我这儿来,可是为了让我也夸夸你?”
6 n: t( Z& m: z# ^9 [" V$ @! @ “我本来是想把那狐子的毛皮送你的——那可是只火狐狸!”他微微蹙起眉头,“不过……你大概不会稀罕,我还是把它送给额娘好了。”5 z! t5 z2 r8 e6 E
“我不稀罕?你都没跟我提,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会稀罕了?”这孩子到底是什么\逻辑思维?! r% W% |# ~2 }. u( [2 A; J2 x8 U
“你喜欢?”他斜睨着眼瞅我,“那我改天有空再给你带过来吧……”
2 u8 m4 F6 u+ t+ C “格格!”阿济娜这时候小心翼翼的踱了进来,手里端着那只青花瓷的炖盅。8 z- c( @# \$ b/ U& @/ E7 `: K
皇太极嗅了嗅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0 `2 H' T2 G* t1 `+ M, r. { 我轻笑:“是女人吃的好东西……小孩子是不能吃的。”见他不悦的拉下脸,我拿扇子拍他的头,笑,“回去歇着吧,我这会子要换衣裳出门了。”才轻移脚步,忽然脑后头皮一紧,竟是被皇太极揪住了小辫,“你还有什么\事?”& A4 Z$ O' i# H* w
“你是不是又要去大哥家?” e" I. N9 c3 O" `: ^2 G
我一怔,这事他怎么\会知道?0 v K0 ~+ i+ s& d- u& D
皇太极不吭\声,忽然伸手一挥,只听“啪”地声,那只炖盅竟被他一掌扫落地上,摔成七八片,滚烫的汤汁溢满一室的香甜。阿济娜措手不及的张着手傻傻的站在碎瓷面前,呐呐的说:“这……这……”
* S5 W9 C( T1 E8 s$ { “皇太极——”我勃然大怒,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3 Z3 B, g+ a( Z- ` m “不许去!”稚嫩的嗓音里居然有种迫人的强硬,虽然个子只到我的腹部,但是他仰着头,却无比坚定的威胁我,“不许再去那里!”; Y& c; |1 F/ w6 w7 d2 A2 h2 f
“小鬼……”( O* O- Z2 t- T) m, I3 A
“你出去!”他毫不犹豫的回手一指,阿济娜竟被他惊人的气势吓住,呆呆的瞟了我一眼后,当真依着他的话走了出去。6 ^4 C6 k z- r0 x9 ~ g
我气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我一个大人居然被五岁的小娃娃颐指气使,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连我的丫头居然也惧于他的“淫威”,识时务的抛下我跑路了。
& E. {8 I; }1 e" |& J: D/ u “皇太极!八阿哥……”我喘了口气,差点没气晕了,“闹够没?耍小性也得有个限度!”最讨厌这种胡搅蛮缠又淘气骄横的小孩子。
* `6 I) `% c+ q “耍小性的人是你!”他拿靴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迈过残羹汤汁,冷然道,“你接连七天都往大阿哥府里跑,自以为做得私密,谁知偏更让人觉着你行径鬼祟……现如今连我这个啥事都不管的人都知晓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旁人?你自个儿已经一脚踩在悬崖边了,却还蒙着眼继续往前走。哼,我看你果然是个蠢笨愚昧的女人!”
3 A5 L9 W: O7 a1 x8 F/ q+ A. G 我耳朵里嗡嗡的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飞,皇太极的每一句话都让我震骇,我偏还逞强:“我……我只是去送补药给……”
6 h5 z. c6 A- B6 j% m d& w “谁会知道你只是去送补品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真正有心的人,谁又会管你到底是将补品送到哪个人的手上了?”他冷笑,脸上有着一种陌生得令我心悸的残酷。
) X% Y; e2 a Y1 W 他才多大?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竟有如此的深沉心机?我恐怖至极的惶然后退,撞上身后的软榻,竟无力的跌坐在榻上,一股森冷的寒意从我的脚趾一路漫延到手指。: R7 R; o% U% Z: d
可是……偏偏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V3 l+ D: J/ D' j
真正有心的人,哪里又会管我到底是把补品送去给谁?只要……我进的那个门,是通往大阿哥的府邸就行!9 X, N! r1 s) D" B6 |$ I
有心人……其他的有心人会怎么\想我是不知道,可是同住在费阿拉城木栅内的那些“有心人”,却无时无刻不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背后注视我的一举一动。每天都在等着看我的行差踏错……
: k& T+ c1 a1 l$ `6 g3 M# e M 我打了个寒颤——我会害死褚英啊!在给别人制造口舌的同时,我第一个便会先害死褚英!努尔哈赤,他不见得会杀了我,可是褚英……. s$ N G( O7 q
“唉。”皇太极轻轻叹了口气,“笨女人,目光竟然如此短浅,说的好听点是叫天真无邪,难听点就叫愚不可及。你这样的女人竟然会是我的采生人,真不知是我这辈子的幸亦或是不幸了。”他自嘲的摇了摇头,“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还有,扈尔汉人不错,你那丫头也该嫁人了。”
4 o, W7 a& r, i 他意有所指的留下这句话后自行离开,剩下我一个人,默然的在这满室浓香的屋子里陷入前所未有的沉思。
7 A+ F* s8 n* Z& y% g& ^1 E% e. j( S% ^
差错2
' d; g# T: x( K; Z0 ]( P- \! K6 `( l3 A6 |7 h1 u- y& H5 B
十天后,我把阿济娜许给了扈尔汉。
$ h) U* l) j* D6 b# F 在建州,努尔哈赤手下有五位极受重用的部下,分别是额驸何和礼、巴图鲁额亦都、扎尔固齐费英东,硕翁科罗巴图鲁安费扬古、侍卫扈尔汉。$ P" Q/ H- M* _* Q4 \( d8 \/ x
扈尔汉就是那天在接见明朝使臣的议事厅内,站在何和礼身边,在我背后推了我一把的那个青年。他给我的印象是憨憨的,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今年才二十一岁,因为骁勇善战,屡建奇功\,是以努尔哈赤收了他做义子,格外器重。
0 F: Z1 [. B, `' R 扈尔汉无论人品年龄、身份地位都无可挑剔,皇太极的眼光果然不差。
. ?( n& |6 h$ C y* }( f* w4 w 虽然阿济娜嫁过去只是做妾侍,但因为是我的人,扈尔汉便给足了颜面,成亲当日竟是吹吹打打按着娶妻的派头将阿济娜接了去。7 ^- P8 P+ D+ ~1 T! a) D) T2 C
临上花轿,阿济娜含着眼泪,只对我说了五个字:“对不起……谢谢。”) u" I5 s6 J$ l! d8 y
我当然知道她真正想要说些什么\,却也并不点破,仍是装作无知的只是笑着祝她幸福。
5 P; N8 e R$ t1 h1 F( W) S1 P 那晚婚礼,不只众多部将出席酒宴,就连许久不见的代善竟也被邀了来,我找了个空档想找他说说霁月的事情——他虽然把她留在了府里,却没名没分的把个大美人空置在那儿,不仅可惜了,也可怜了霁月对他的一片痴心。
0 t# w! ^' k2 r 然而整场婚宴我都觉得他像是故意在躲着我,最后还不顾我跟他频频打眼色,竟是借不胜酒力的烂借口提前离开了。7 e1 g" P/ t" N% I0 u1 ^
六月底,当盛夏终于来临时,努尔哈赤从大明京都回到建州。
; x3 {8 ^! I+ J# K9 w2 k 他来送那些汉人小玩意给我时,我借着闲聊的话题,若有若无的将欣月小产,我去送补药的事淡淡然的带了出来。; T/ I) b, Y0 n' f* Z- v: W) [
当时,我虽然故作轻松,却能真切的感受到努尔哈赤凝望着我的灼热目光,他嘴角噙着慵懒的微笑,更加让我确信,这其实已经是他听过的不知道第几个版本的故事了。/ f. H8 j7 N, U! i! K. S
也好!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是这事毕竟是我挑起的,那便得由我来结束它!6 ]. Q# K$ _! Z% O) ?: [
那一日努尔哈赤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也没跟我提成亲的事,在亲昵程度上也只是亲了亲我的手背和额头。我突然发觉这样的努尔哈赤多少带了点突兀的陌生感,仿佛一个流氓突然不知怎么\的,就一下子变成了个绅士!( d3 C# y8 }' @) f4 D# P
这种几乎是不可能的变化却当真发生在了努尔哈赤的身上!6 I, _ h/ a' S! a; L
无法解释,我只能把这种罕见的现象归纳为——见鬼了!$ o3 R. L' p, ^3 ?% f; w6 x' \
七月中,在一次家宴上,我再次看到了褚英和代善。
1 r& G, P+ h$ i7 _: |6 {. e& f 褚英仍是老样子,自视甚高,只有在努尔哈赤询问他时,他才会显出恭顺的模样,但那也仅限于表面,我总觉得他眼眸深处悄然隐藏了一些以前没有的晦涩光泽。 n) ]+ p& Z. w# e
那日宴罢,散去的人群中,代善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我身边。
9 R) ^2 w O3 B& G2 t+ R+ X7 l “为什么\躲我?”我直白的问他,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你在害怕什么\?怕跟我走得太近,会连累到你?”我想释怀的大笑,可偏生凝在嘴角的笑容是如此的苦涩。" `" w7 x G3 E
他静静的望着我,眼眸一如温润的白玉,温柔和哀伤的气息在他眼底无声的流淌。
/ ]; a' W7 `* y1 ~) v% ^& Z: c! ?" u( c u “那件事……你处理的很好。”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含笑走开。
, G9 o& `4 N" v# P 我的心莫名的揪结起来,似乎心口上裂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呼的从伤口处灌了进去,撕扯般的痛。. y. F7 C; c, t3 K/ U! Y* s+ F
那天他孤独而又无奈的背影,将会永远刻在我的心上,就犹如那道裂开的口子,永远永远无法磨平。
. f* G" J) ]" y1 D 因为,自那天起,代表着我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真正的画下了一个休止符。) B q1 U5 ~% C+ G
从此,再也无法回到以前。
3 p& \1 f9 e! G+ s 纯真的童年记忆,在那一年的夏天正式被残忍的抹去!& `4 Z" d' I2 P/ o; G. M( Y8 [
+ P3 A) q5 c$ y: g8 W. Q! x7 I+ r! F! |6 H& z9 Q$ m
第 4 部分
' R+ U! t! U: g: Q# ]
7 h+ g. S' u( Y# v0 V1 V, j 习字1
( t9 V, Y- y2 J8 f2 g
0 G, ?0 r- y8 }8 T4 t# _ 万历二十六年正月,努尔哈赤派其五弟巴雅喇、长子褚英和将领噶盖、费英东等,领兵马一千人,征讨安褚拉库路。此役大捷,获人畜万余,努尔哈赤遂赐巴雅喇为卓扎克图,赐褚英为洪巴图鲁,噶盖、费英东等均有赏赐。
0 ?4 ^' B# r& Y8 F: F0 a" v2 K “洪”字在满语中称“大”的意思,洪巴图鲁即为大勇士之意,褚英以年仅十八岁之龄获此殊荣,在建州的地位由此拔上一个更高层台阶。
$ E/ x, [6 C% _: i% i 之后努尔哈赤赐大阿哥府中设庆功\宴,邀函也曾送到我的手上,我却未曾赴宴,说不上是为什么\,倒也不是因为惧怕流言而刻意去避嫌,只是觉得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所以宁可窝在炕上蒙头睡觉。
& @2 x$ G5 ^" y( V, V: u 转眼便到十月,努尔哈赤第四次赴京朝贡。这一年他东奔西走顾着掠并扩充地盘,倒也没来烦过我几次,有时稍有亲昵之举,我便退缩暗加回绝,他倒也不用强,只是淡淡的望着我笑,每次都笑得我头皮发麻才会收回目光。! |" I0 f' t) x6 Z$ L5 T$ c; g
日子过得实在无聊兼乏闷,好在皇太极时常过来黏我,只是我自从上次见识过他不同凡响的心智后,早不敢再把他当成普通小孩那般小觑,他有时朝我天真无邪的粲然微笑,我却觉得那笑容像极了努尔哈赤,阳光背后总像是隐藏了阴暗的一角。
$ V6 X' Q0 [# I6 F “东哥,今天你仍是教我写汉字吧。”) S0 O- M! a& L0 T" d- t, ?
皇太极的个子已长到我胸口,骑马弯弓的本事也愈发的娴熟,时常会在涉猎时打回一些体型庞大的獐子野猪之类的动物。
C6 H* o) ?% f- V9 V 我有时常常想他在人前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会不会觉得很累,可是我却又是想错了,他收敛起他的睿智,他的城府,他的早熟,却并没有刻意的把自己装扮成巴布泰、德格类、巴布海那些年龄相仿的阿哥们一样无知无能。在努尔哈赤这个建州统治者面前,皇太极将自己的文韬武略,聪颖机灵表现得恰到好处,以致努尔哈赤常常在众人面前夸赞这个儿子。
7 K& @/ n S. q 然而……一切也仅限于此,精明如努尔哈赤这样的大英雄也没有察觉出,其实他的这个八阿哥,远远不止他看到的那样敷浅。
; B% z! Y1 @# \1 Y 就连我,这个早就料知到未来皇太极终会继承努尔哈赤大统,开创满清皇朝的时空穿越者,也无法摸清眼前这个稚龄的孩童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9 X2 H8 x5 x8 m; z7 f, P3 t “嗒”,额头上被弹了一下,我捂着痛处哇地叫出声。1 Q# V& o& K! B
“又走神了!你怎么\老爱这样?明明刚才还说着话,一会儿就两眼发直,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了。”皇太极挨着我坐在边上,将手里的毛笔硬塞到我手里,“教我写字!”" Q% e' M* n/ m
“你都说我写的字很丑了,干嘛还来烦我?”天一冷,我身上就开始发懒,虽然在北方也住了好些年了,可还是住不惯啊。: b% C- B: G; e6 ?- p1 T
一时间不由又神魂出窍,怀念起江南水乡的和煦冬日……
, i% Q% x, z9 V* n& O/ A! P! b “刷!”脸上一凉,我愣了下,却发现皇太极的脸贴得我很近,正不怀好意的笑着。
4 P# X! \+ z6 N5 i “你做什么\……”瞥眼见到他手里的毛笔,我心里一惊,伸手往脸颊上一摸,果然湿了手,手指上冰凉一片,全是乌黑的墨汁。
% D0 y/ v1 U1 P7 e1 @" `% [ “哈哈!”他放声笑倒。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毫无遮拦的大笑,不禁心里一动,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到了。我端正起身子,小丫头葛戴拧了巾帕来给我拭脸,我左手轻摆,她愣了愣,尴尬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6 s) b+ r- O3 l; ?
皇太极见我紧绷着脸,不苟言笑,也倒诧异了:“当真生气啦?”他推了推我的手肘,我正专心在纸上写字,被他一推,一个“一”字收尾处拉出老长一条尾巴。- B1 |: k4 C+ i* m* L) w F" V
我瞪了他一眼:“坐好!”" {% `+ K/ e: V( e7 E; P
他眨巴了眼,果真不敢再动,乖乖的在凳子上坐端正了。
9 \4 @; W' X( d$ h u 我指着白纸黑字命令他:“念出来听听!”
: Q. o2 n. p. K! a( U0 r0 p- \5 U 他漫不经心的只扫了一眼,嘀咕:“字可真丑……”我举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他脸扑到桌面上,险些啃到砚台。
: E/ f ~( n5 A y5 K4 d" D 葛戴在一旁见了,竟克制不住“噗嗤”笑出来——这丫头才不过九岁,在我眼里仍是个孩子,虽然我如今已不大敢瞧不起这个时代的稚龄儿童,但是我宁可相信小孩子毕竟都是纯真的。于是平庸笨拙的葛戴被我从一群小丫头里挑到了身边服侍,说是服侍,其实也不过就是作个伴而已,我哪能真的要一个才九岁的小孩子来伺候我这个有手有脚的大人?良心上可实在过意不去,我会感觉自己像是个非法雇佣童工的黑心老板。
6 M& j) d: u2 i" U8 R" A 我对葛戴放心,更主要的一个原因,还在于皇太极对待葛戴的态度上。天晓得从什么\时候起,我的一举一动竟然会以这个人小鬼大的八阿哥为衡量标准了,基本上他默认的人或物,我才敢放胆去接近——我可真是越活越没自信,越活越没出息了!4 S5 c2 E3 R+ c
葛戴也知自己失态了,忙捂着嘴傻愣的退后一步,脸上怯怯的,似乎接下来只要皇太极一个眼神杀过去,她马上就会放声哭出来。1 x4 s" ?3 b* b8 p) | i* k+ S
我正怜惜不已,皇太极已低声说:“下去端两碗莲子羹来,记得一碗要多加糖。”他没抬眼看任何人,只是专注的看着我写的字。
3 T" H6 D G3 A$ a0 O( B9 M8 b 葛戴仍是傻站着,眼睛只是盯着我,询问着我的示下。我轻轻点头后,她方才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恭身退下了。( e1 y6 Y+ ?: A* L$ R. O
5 @9 M. R( P" J
习字2
- {$ `. _- m% n
) d+ u! b4 O* |+ E “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待她出去后,皇太极忽然指着纸上的字问我,“满汉一家!我知道这个‘汉’字指的是大明国住在关内的那些百姓,这个‘满’字又是什么\意思?‘一家’……是一家人的意思吗?”; e, [5 \: `2 N$ s
我万万想不到他四个汉字居然都会认识,我原以为还要像以前那样从头教起的。
0 X) ?$ A1 I' ^- R% [ “你汉文识字大有进步啊,是谁教你的?”( e/ ]: f# Z* V6 O8 i9 y. a
“我找巴克什额尔德尼教我的。”“巴克什”这个称号在女真语中是称那些读书识文有学问的人,就好像勇士称“巴图鲁”一样。/ i. e* v0 D1 R# h2 B; x. \2 k
“额尔德尼是谁?”在这个时代,舞刀弄枪,善于上马弯弓,行军打仗的人我见多了,可是精通文墨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 J5 m3 T/ E0 N, | “额尔德尼会蒙古文,汉文,学识渊博,阿玛很是器重他。不过他并非像汉人的读书人那般软弱无用,他打起仗来也很厉害。”& E/ y8 P' M5 F) i! K. t8 @. [
乖乖!还是个文武全才!这种人可真是稀有品种,我惊喜得两眼放光。
% s H2 P9 S! }2 M: }9 q- s “其实东哥你也很厉害……”皇太极忽然沉沉的笑,眼底深邃,黑得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一个叶赫部的格格,不仅会说汉话,还能流畅的写出一手汉字……这不是让人觉得很奇怪吗?”$ i. D2 `6 w) S, r9 \
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的眼神又开始像X光线那样恐怖了。' o9 e8 S G9 @6 B, }' S- m
“那个……”我低下头,绞尽脑汁的想给自己编个合理的谎言。
' D- }, N6 K# W- _6 E2 ^ 皇太极嘴角上扬,上身前倾,用笔在砚方上蘸足了墨,提笔在我写的四个字边上,依样画葫的也写了“满汉一家”四个大字。只不过他写的是字体骨架有力,字正气挺,即便我这个外行人也一眼就看出,他写的要比我鬼画的实在强出十倍不止。) ~2 m5 f# I; o5 O' W
“幸好没跟你学。”他收笔,轻轻吹气,将湿润的墨迹吹干,拿起纸来细细的品味。 D/ F6 |8 x7 i( L
我不屑的扭头哼哼。
1 t3 M2 R# x, l4 L Y “东哥!”他忽然喊我的名字。我大感有山雨欲来前的紧张,皇太极一般都不会以这种口吻叫我的名字,他跟我讲话随便的就跟我是阿猫阿狗一样。果然,他顿了顿,又道,“以后记得别在其他人面前显露出你会汉字,汉话以后也少说,还有,尽量和那些汉人保持距离……阿玛不喜欢汉人!”
/ C2 h6 p- g) p( A 阿玛不喜欢汉人!
1 a1 d; \; S0 ^ 虽然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可是我却马上听出隐藏在这七个字背后的分量。# \$ v# o6 Z# W* n$ F$ S
换作别人也许不明白,但是我却是深知努尔哈赤日后必将反明,自立为王,这件事情虽然还没有发生,但是必然已深刻在努尔哈赤的心里。每年规规矩矩的依例向朝廷纳贡,这一切不过是维持的表面臣服,努尔哈赤是必然会反的,只是我这个历史超烂的人无法预知到底是在哪一年。8 ^% Z. R/ \0 e) G, T# D8 |
再次惊惧的望向皇太极——我是依靠已知的讯息推断出这一切,那么\他又是靠的什么\?小小年纪的他凭借了什么\,竟然能够如此敏锐的洞察到努尔哈赤刻意隐藏的内心?9 h5 A7 a4 ^' f3 ]7 ?
他……真是太可怕了!( d* q* l. s2 R! \
“东哥其实也很厉害,真的……”他望着我笑,笑容里透着纯真烂漫,而我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 K" w6 D# e! e. H* e8 n' q 以后,绝对不能与他为敌!做谁的敌人都不能做他的敌人!我微微喘息,试图让自己紊乱的心跳平静下来。2 L2 u+ ]- Q* m6 D
“去洗把脸,一会儿吃莲子羹。”他笑着收起桌上的纸砚,方才老成的模样在霎那间消褪得一干二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l" k* w- m& o# Y$ Q9 D* C& { 一转眼,我看见葛戴已小心翼翼的端着两碗羹汤跨进门来。6 M. E9 o/ Z( d' P
将脸浸在温热的水里,我渐渐恢复冷静。看多了这样的皇太极,早已见怪不怪,我应该能够适应了,可为什么\每次听他说出这些话来,仍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思维混乱?
) ^5 Z7 _- g+ \! ^6 U: C( M- Y 葛戴将干的帕子递到我手上,我随手抹了脸,便坐下喝莲子羹。7 m' f( n$ l* |1 g" C7 F+ b
皇太极用调羹舀了两勺,便皱着眉头放下了:“不是让你多放糖了吗?”2 j/ ]* Q: J: ^) M$ `8 H, y o8 l
“啊。是,回八阿哥话,奴婢确是这样吩咐的,许是厨房里的人没听清楚……”葛戴见皇太极面色不佳,吓得话越说越低。
" a8 e1 u9 A+ Y1 ?- p) F 我扬了扬眉,调羹到皇太极的碗里去舀了一口,放进嘴里一尝,甜腻得味道竟已有些发苦,忍不住叫道:“你还嫌不够甜啊?小孩子吃太多糖没好处,你正在换牙对不对?小心得蛀牙哦……还有糖多吃了,将来会得糖尿病,体型发胖,容易得高血压……”: b9 n8 j/ P8 e- x5 W
倏地闭嘴,我脸色刷地白了!皇太极若有所思的瞅着我。
) i7 u! l1 H0 T' _1 C7 ?! [& A 要死了!我心底抽筋的哀嚎——怎么\一时嘴快,竟然会口不择言的说出一连串的现代专有名词!1 c- \6 @2 I! a' H# H
我噌地站起身,拔腿就想往外跑,屋内的薰炉薰坏了我的脑子,我要到外头雪地里挖个坑,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冷静冷静。* n; S& l+ [: \* N
皇太极伸手阻拦我,却只抓住了我的一只袖子,我一个趔趄,险些撞在门框上。
# _% N) I1 p0 D# F5 q 葛戴惊呼:“格格!”赶紧跑过来扶住我。" _& P8 B4 ]8 k$ `6 X4 o8 L
身后,皇太极仍是执拗的扯着我袖子,我一瞥眼,看见袖管处已被他扯开了线,他却浑然不顾,只是盯着我瞧。# S# P( r; Y4 r& J
我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天哪!怎么\又是那种恐怖的眼神?% U( F6 g- W, [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喃喃的问。; l3 [0 g- N- I% S7 f: U
咕咚,我表情痛苦的吞了口唾沫。
# M' ]: r$ y( u5 Q, [' X3 } 他却眼神一变,几乎是带着自嘲的意味哂笑道:“我昨晚上一定没睡好……借你的床躺一会儿可好?”
0 z) [5 |: U0 W( m 我松了口气,只要他不以那种凌厉的眼神咄咄逼人就什么\都好。
( I$ Y# O$ X5 t! k! Z “葛戴,替八阿哥铺被褥去,记得熏笼上不要点香,八阿哥不爱闻那味……”- c- y1 |# o Y" V j8 a4 B
皇太极微微一笑:“睡之前还想问你件事呢,那个‘满’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心里若是存了疑问,怕睡不着觉呢。”
3 ]# J4 H$ e6 V: I( m/ W0 ` “不就是满清的意思呗!”我随口答他。见葛戴忙着铺床褥,又不愿找外屋的丫头进来添手脚,便亲自动手替他解衣扣,脱去鞋袜。他先还有些避让,但只略为一缩,却仍是坐着不动,由着我替他宽衣。
9 z# H8 K+ R Y0 s2 c “满清是什么\意思?”- P1 s3 V- ^; [
我正脱下他的袄褂,听他这么\一问,也猛地僵住了。好半天才哈地一笑,将他抱起放到床上。' n o9 ^* O5 U% r. a/ k, r
“睡吧,睡吧……没啥意思,我胡乱写的,哪里就有特别的意思了。”我打诨胡说,只是将他塞进被窝,强迫他把眼睛闭上。; M0 z6 y4 |# x5 k, h! L# P0 n* M
今天真是状态不佳,居然频频失误,要知道“满清”这个称号现在除了我,可是谁都没听过的。就连满州现在也不叫满州,而只是建州的女真部落而已。
% J4 T; p& M7 d, F/ d6 b 我今天可真是犯浑了!
4 S# N, u: ^" U0 w5 O' K/ D 失笑的轻拍皇太极的背,我低声哼哼着曲子,哄他睡觉。可谁知过了半个小时后我低头一瞧,他却涨红着脸,睁着一双黑如点墨般的眸子定定的瞅着我。4 V9 I4 ~! N' k! ?& _3 q0 K
“怎么\还不睡?睁着眼睛能睡得着吗?赶紧把眼闭上。”我小声恫吓他,这个时候的皇太极看起来和一般的小孩无甚分别。1 r6 o5 X- W" I+ u0 J
“嗤——”他轻蔑的嗤笑,困顿的打了个哈欠,“别把我当小孩子,你明明也知道我不像个小孩子。”" h# x K! J1 P* d
我一怔。这话听着好耳熟啊,好像在很久之前,有个人也曾对我说过——1 H; D2 x/ u/ s: x8 G0 _. m5 m# p# n
“……东哥,我会长大的……所以,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 u0 y6 G3 t) r: {2 o6 P
心口剧痛,我缓缓闭上眼,往事历历在目,代善的话清晰得犹如仍在耳边。
0 J4 V9 ^# k" B" C 他终于还是长大了!只是物是人非,什么\都已经不一样了!
9 t8 O' W9 o8 E. O, w% Y 等到若干年后,此刻窝在我怀里说着同样话语的孩子,也会长大,也会……离我而去。5 W+ o0 Y. N$ i- v" Y5 J
我的手不禁一抖,紧紧的搂住了皇太极。$ i3 L6 |) `, w( z0 |8 J& H; R
“怎么\了?”他支起身子问我,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困意,可是在看到我脸上挂着的泪水后,猛然惊醒,“好好的干嘛哭啊?”
$ y) j5 Y+ Q$ j/ Y) ]/ \0 O 我摇头,再摇头,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般止不住的落下。* R" O, \' f3 ?! b7 }' r& @
“好了,别哭了!”他开始慌了手脚,笨拙的拿袖子替我擦眼泪,“丑死了,越哭越丑……你这个样子等我长大了,岂不是要变成丑陋的老太婆了?”) d9 X) o: L0 S6 |9 n
我抽泣:“我是女真……第一美女……” ?. l& p1 b! u+ c; ^4 E- y( r6 z
“好,好,美女,你是美女……美女是永远不会老的……”他惶惶不安的安慰我。
# K. W3 [* K* k2 T! n" E 然而我的心憋得实在是太苦太苦了,这一旦哭出来后竟然怎么\也收不住,在这一刻,我只想抱紧他,哭个痛快。) ~3 {) X- ~2 x9 a1 }( X
为什么\要我活在这个时代里,痛苦的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呢?2 X4 a" c" u& V0 H) }1 U
为什么\老天非要选中我,却连选择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 [' d6 O: N* j4 b 我不想呆在这里。
! M+ M7 x1 e6 O- I% e. {$ B* E 我想回去……好想回去……
7 ^, W& a [# ]6 V1 f! X* ]+ C* K9 |9 `" [8 S$ `4 L n
省亲1- l% J; R: g7 ]- p& Y9 M6 x' @
- n+ l4 N/ \' q9 e
明万历二十七年初。
$ W" F* `2 _% [4 z/ N4 u: D; f 因去年年底布扬古托人来说叶赫的额娘思念成疾,想让女儿回去小住几日。我正愁在费阿拉住得快发霉了,便放下身段好言相求于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倒也应允了,只是时间往后拖了许久,到我正式动身时已是正月末。0 f4 y/ \- C# s+ z8 i* m
那日终于坐上马车缓缓驶离了费阿拉,我再次踏上回叶赫的那条老路,突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慨。
/ l# \2 h O( Y. j; F. Q/ l 正悠然神思,忽然马车晃悠了下,竟停了下来,没等我作出反应,帘子已然撩起,一个细嫩的声音叫道:“骑马乏了,我到车上歇歇!”" {! y$ T" \& i, s
我翻了翻白眼,很不情愿的往后挪了挪,给他腾出空来。* x5 h- \! l- y2 |- |
皇太极大咧咧的一笑,葛戴忙上前替他打着帘子,嘴里喊道:“我的爷,瞧您满身雨水的,早在出门时奴婢便劝您上车的,您还偏要去骑马……”0 m6 O; G' F. @( g, t# D+ C" D4 s; w. K
皇太极眼波一掠,戏虐的哂笑:“好丫头,你主子调教得好啊,居然管起爷们的事来了!”葛戴脸色一白,颤颤的跪下:“奴婢不敢……”0 @" _+ ]9 z9 G0 e3 w3 h5 O
“得了!”我歪坐着身子,手里握了卷书,不耐的说,“要打情骂俏别在我眼前显摆,出去玩去!”
9 }5 K% N! }4 d- I 葛戴苍白的脸色噌地烧了起来,低低的叫:“格格……”; d B9 Y6 Q' m8 m7 H) P6 ?2 U
皇太极心情大好,一扫平日里沉稳乖僻的形象,居然伸手摸了一把葛戴的小脸:“好丫头,去给爷沏壶茶去,回头爷有重赏!”
6 R% m, b" c+ s8 E4 d “啊——”我大叫一声,抬手将手中的书卷掷了出去,不偏不倚的砸中皇太极的脑袋。葛戴缩了缩肩膀,哧溜钻出了车厢。
- U# P0 G0 }+ C! M1 A) T0 O& } 他笑嘻嘻的将书卷拣起:“怎么\乱发脾气?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 N3 @% _! A- d
“你恶不恶心?前阵子老是出门,都跟着谁胡混去了?怎么\别的没学会,倒是那满身的流气学了个十成十,你若是再这样,看我以后还睬不睬你。”- K) d/ t/ G9 y7 W* B
皇太极哈哈一笑:“我才七岁而已,要学坏还早了些,不过四哥五哥他们几个倒是真被阿玛的包衣奴才领了出去开荤,据说那滋味不错,我听了倒有些好奇了!”
' O, u0 @( a9 r4 D 我仰头倒下,脸闷在软褥里,手足发颤,这……这算什么\?古代男生的早期性教育启蒙?我抬头飞快的瞥了眼皇太极,见他眼眸亮晶晶的,黑得犹如乌玉,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忙坐直身子,板着脸:“既然知道自己岁数还小,就给我放老实点,别当我的丫头不是人,你若真喜欢她,等你大了,我便将她指给你。不过有一条,你可得好生待她……”2 J1 i I; s" {: q
他忽然不吭\声,我以为他是害羞了,窃笑不已,重新翻了书页看起书来。0 C, g) C/ G: t! f/ L# A" u. E N
连看了十来页,他仍是半句话也没再哼上一句,不禁觉得奇怪,忍不住拿脚踹他:“做什么\呢?要睡的话先把那湿衣裳脱了,小心着凉。你若病了,回到叶赫我可不管。”+ l& t% p+ s8 S3 C; v2 K/ I' ?
“没人要你管,知道你心狠,也懒得管。”他闷闷的别开脸,“你本就不喜欢我跟了你回去……你心里必然认定我是阿玛派来监视你的人,你把我当仇人还来不及,如何还会管我死活?”
2 `: S0 [* o% I- i7 B 他这是在干什么\?真是难得看到他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2 s! f" J) x' L) r
我忍笑移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他身上冰凉,抱他跟抱个雪人已没啥区别。我感觉他身子微微一颤,于是强忍着冰冷的寒意,将他又用力抱了抱:“傻瓜,我怎么\会这样想呢?我知道这次让你跟了我回去,其实是你额娘的意思。她出嫁十年,想念家乡的亲人却无法得以相见,所以才会希望你能代替她回叶赫看看……你额娘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海真告诉我,这些年她经常因为想家半夜里偷偷掉眼泪,可却从不在外人面前多提一字半句。皇太极,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额娘的心意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我不信你是努尔哈赤派来监视我的人,我也不怕你是监视我的人。”5 j; v9 l, M/ C
他一动不动,好半天僵硬的身体才缓缓放松,竟像只小猫般柔软乖巧的窝进我的怀里。
: J% ]" G, [: Z7 j3 x0 Y% H2 p4 ? “东哥……有你在,真的很好……”9 k1 w; u3 { u, n
车队抵达叶赫西城时已近黄昏,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布扬古竟然亲自出城相迎,印象中的他可并非是个热心之人。
. q \( A, F" @ 夜晚设宴,皇太极紧挨着我坐,脸上居然挂着一丝怕生似的怯懦,我知道他这又是在装疯卖傻。果不其然,布扬古和那林布禄等人见皇太极一脸的孬样,根本就没再把他放在眼里,把他从眼前完全忽略掉。就连与皇太极年龄相仿的一些所谓的堂弟堂侄们,竟也是带着鄙夷不屑的眼光不断藐视他。
/ Y8 l8 y3 o+ B+ d: U# r. ~% ], \ 整晚,皇太极都只是闷头吃饭,连一句话也没说,完美的扮演了一个隐形人的角色。一想到他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不知还背负了多少常人难以想像的深沉,不禁对他又惧又怜,既害怕他的城府,又怜惜他的弱小。# N8 ]! g$ O6 Q) E9 x. [
于是意兴阑珊,推脱长途跋涉身体困乏,早早的带着他离开喧闹的酒宴。! h8 D7 z2 B+ y$ J
葛戴早在房内弄妥一切,等着我们回来。我见她手脚越发的比之前麻利了,不觉大感欣慰。, H7 h5 h9 z( \3 @
“布扬古贝勒爷在西厢备了八阿哥的房间,随行的奴才丫头已经全拨过去了,奴婢想问问爷的意思,您是现下就要歇了,还是等消了食再过去?”
, d! \4 D! Z& [8 W& p- p9 W 皇太极闷着头不说话,我坐在凳子上对镜卸妆,从镜子里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困的话就再陪我说会儿子话吧。这里不比费阿拉,你若是睡不习惯那也只得将就着了。”其实我也有认床的毛病,不过还行,不是很严重。; c4 t4 I0 C7 V8 ?) p6 d
“爷?”葛戴干巴巴的等着答复。
7 ]" r" Y; _0 F. h 皇太极却一直没吭\声。4 E/ l& h- b9 p% b( m5 u; h& i
“怎么\了?”我诧异的转过身来,“今儿个怎么\不高兴了?谁又惹你不痛快了?”+ U* v" E2 g o! D2 m6 N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突然抬起头来,眉心紧凝,“什么\思女心切,悒郁成疾,可我一晚上都没听他们提起一点你额娘的事情。”
% Z [* W( J# _3 L, L 我正在摘耳环的手僵在半空,愣了好半天才艰涩的说:“也许,那也不过就是个托词。”6 O! f8 @6 A& Q3 M# B9 K+ _' M
“是啊,托词……那用这个托词诓你回来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他语音一转,我发现他表情肃然,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寒意,心中一懔,未待开口,他已冷笑,“今晚我睡在这里,也不用在北炕上铺褥子,我只和你一头睡。”
7 k. i' z0 T) p4 A6 |" w# O1 {/ L 见他说得如此慎重,我竟心跳加快,胸口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他见我脸色难看,面色稍缓,轻声说:“也许只是我多虑。”2 i5 R( v; }, T; i# ~: c6 a" c& {
我摇摇头,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影笼罩下来,皇太极的话不无一定的道理。布扬古不会无缘无故的把我叫回来,单单只是为了省亲如此单纯。0 }- f$ E$ q" u% p3 q1 H% N
0 x9 N5 y! E0 T6 ]# R0 r 省亲2, |: g* A' S6 ~
; C# l7 Z5 X" u! ?& a2 L 躺下就没敢让自己睡实,眼睛虽然闭着,可耳朵里却格外清晰的听到廊下的水滴声,外屋葛戴的磨牙声,以及时不时的窗外有只野猫喵喵凄厉的嘶叫。
# T) O; a. ^0 }9 r. a5 F$ E 这样一直撑到四更天,听到屋外悠远的响过打梆的声响,意识才朦胧模糊睡去,只觉得梦里众生颠倒,凌乱的出现许多张狰狞的脸孔。那些脸孔渐渐放大,清晰,最后汇成三张脸孔,一张是sam,一张是有宏,还有一张竟是我平日里看得最熟的脸——东哥。5 n* A1 X7 u) n2 w2 e/ z
Sam仍是一如既往的冷着脸,眉眼间却透着一股轻蔑,我见他嘴角嚅动,似在对我说些什么\,偏又听不清楚。正要追上去问他,眼前一晃,有宏冲了过来,惊惶失色的抓住我,厉声问:“你怎么\还不回来?你要在那里呆到什么\时候?”! O& T: G! f/ j8 K' |
我想回去的!一直都想!我焦急的点头,想拉住他解释我的苦楚,可是眼前又是一花,竟是东哥从边上凄厉的伸出手来掐住了我:“这就是你能取代我的原因?你有什么\理由能取代我?你的沉默无为,和我又有什么\分别?凭什么\老天要让你来取代我?”8 r; z- D' t- O6 B5 B& `$ ]% b
我想尖叫,被她卡着的喉咙咯咯有声,却连一个音也吐不出来。" X4 T/ Q' y% e+ L5 u- a
这个时候,sam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将东哥的十指一根根的掰开,东哥尖叫一声,像个石膏像一样在我眼前突然裂成了齑粉,飘散得无影无踪。
+ Z, m; c7 W0 Z: R “阿步!”sam冷冷的看着我,目光中仍是充满了不屑与讥讽,“这还是你吗?这么\懦弱无能的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步悠然吗?”
% W" h m( R/ F& ?4 \6 K u- n “不要刺激她了,你会害死她的!”有宏在边上惊恐的大叫,“你明知道她只有努力熬过这二十年才能平安回来……她万一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 R. I5 T0 m, }5 z2 D0 _% p “回不来就回不来……总比她现在这样毫无主见,毫无生气的强!她已经不是阿步了,回不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她已经不是阿步了……”
4 r$ F) ^2 `% x7 S. k 我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sam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不是我了?我……只是想回去而已,想回到他们身边而已。我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我?
' {2 X: H) S/ \' _' X' j “阿步,记得要回来!要回来……”有宏仍是不断的告诫我,“不要管太多,只要顺其自然,只要熬过去……”
/ ?, y# o8 P! p9 Y- |/ R/ z# G. R* P Sam突然挥手将有宏推开,有宏的影子渐渐变淡,最后竟化作了一缕清烟,在我眼前消失了。
: k7 Z# ^+ Q& v0 s “怎么\做由你!”sam冷言,“只是失去自我后的步悠然,回来了又有什么\意义?”3 j2 s4 B- r* p; a/ G
Sam!sam!sam!
; z9 Y2 G7 d6 W9 c4 g! [+ X 他缓缓退后,消失……0 g. d& Q8 F8 X" A6 E! c5 L
然后场景倏然转变,出现了许多张照片,就如同洒花一样,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一张又一张。我伸手去抓,它们却又遂然飘远。我认得那照片中的一幕幕场景,那些都是我亲手用数码相机精心取下,那些是代表着我作为步悠然存在过的最重要的东西……% ?. }1 }4 a! V1 d3 a" }2 @) }
轰!一把火烧了起来,霎那间将这些照片化为灰烬!
7 U0 ?) D7 f8 V& \5 |6 F( O 我绝望的尖叫,心里明知这一切不过都是梦境,拼命安慰自己不用害怕,不用担心……可是我的心仍是抽痛难当,那些照片……代表着我曾经是步悠然的照片……) L: W+ b4 v, e4 W# m; Z) p8 O
我醒不过来,只能痛苦惶恐的徘徊在这一副副的残像之中,怎么\也挣扎不出。4 l* n7 H: }; N" E! E
“……东哥!东哥!”
- V! v: s1 x, F 身旁有人推我,昏沉间感觉被人在胳膊上使劲的掐了一把,我猛地睁开眼来。
* S8 i: y5 H3 O9 Y) d1 P 一切虚像终于消失,望着床顶绯色的幔帐,垂挂的香囊流苏在轻轻的摇晃,我长长的嘘了口气,心痛的感觉仍是消失不去。
, p. l7 \! u- M “东哥!起来!”身边那人仍是焦急万分的推我。
; |% Y! m( U5 Q4 z3 N- W; H 我侧过头,慢慢看清皇太极的脸,我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却被浑身的酸麻疼得又倒了回去:“可是出什么\事了?”( o9 r3 r9 S$ y8 \9 l$ J# n l4 D
“格格!”葛戴仅穿了件月牙白的衬衣,光脚趿着鞋皮,一脸紧张的站在床下,“可醒了,你方才被梦魇住了!咬牙切齿的蹬着被子,却怎么\叫也叫不醒,真真吓死奴婢了!”
$ ~# X3 W6 H( `8 i$ J, N2 H% P8 X 我稍稍动了动,忍住酸麻的感觉坐了起来,皇太极随手拿了垫子替我塞在背后。% J- T5 W, K( d. ~
“几时了?”
: [) Z/ m4 j! I* G “卯时初刻,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葛戴倒了碗茶,扶着我喂我喝下,我润了润喉咙,感觉气顺了些,只是心悸的感觉仍是挥散不去,紧紧揪结在心头。
$ x6 L- f3 ?; U, X+ y “天亮就好……”我嘘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是汗,就连身上的衬衣也给汗水捂湿了。* M9 E- o0 }' a* ]# K- l; g8 N
皇太极取了帕子在我额鬓间仔细的擦拭汗水,我打了个哆嗦,只觉得热汗被冷空气一逼,身上冷得不行,于是便对葛戴叫道:“受不了,冻死我了,你让外头守夜的人替我烧些热水,我需泡个澡去去寒气。”1 ?% O& {' W4 s9 H
葛戴应了,胡乱的披了件衣服便出去叫人。皇太极将自己的棉被也一块裹在了我身上,关切的问:“还觉着冷吗?”
0 |/ U( P& `! X7 c3 g; w 我摇头:“只是汗黏在身上难受。”话说完,便觉得眼前一眩,看东西竟有摇晃的感觉,我闭了闭眼,痛苦的说,“晚上没睡好,这会子头有些晕。”% d G. @) B' D! ^6 U/ o
话才说完,两边太阳穴上一凉,竟是皇太极将大拇指按在上面轻轻挤压。
1 k- y6 V! z! G! h$ m6 H “好些了没?”
& j, X& O# {0 g “嗯。”! k s' w5 {6 Z3 f$ U9 k2 _3 @
一会儿葛戴呵手跺脚的回来了,小脸冻得煞白,我心疼的斥责她说:“怎么\也不穿好了再出去……”* y" i- a% k* e9 u! X6 Q
“格格!”葛戴哆嗦着,话也说不清了,“西厢……走水了,服侍八阿哥的那些个奴才丫头一个也没跑出来……”她两腿发软,蓬地跌坐在脚踏上,肩膀剧烈颤抖。2 }! Z. {) ?6 R( m+ H0 y
皇太极从床上一跃而起,跳下床却最终在跑到门口时停了下来。: l' _" P+ C* o& F; R2 n8 r
我捂着嘴,只觉得浑身越发的冷,像是全部的血液都结成了冰块,再也没有一丝的热气。
) Y; a, Z3 e2 v! c, } “呵……原来他们的目的是冲我来的啊。”皇太极在冷笑,他一个旋身,从墙上取了弓箭,我吓了一跳,叫道:“你这是要做什么\?”7 ~9 @& H; [& f0 b
“你说我还能做什么\?”: d% p# t7 P1 A/ J/ n, O
“他们放火烧不死你,难道你却要特意跑去送死不成?”我掀了被子,气急败坏的跳下床冲过去拖住他,“你给我回来!说什么\我都不许你出去!当务之急只能先静观其变,我想他们还不至于撕破脸明目张胆的来害你。等天一亮,我们去找那林布禄,先听听他如何解释,好歹你是他亲外甥……”我的声音越说越低,浸在冷空气里的身子冻得牙齿咯咯直响,心里的恐惧感陡然放大。
" a( p: a3 q) C$ |$ f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里,亲情又算得了什么\?算得了什么\……: m5 I5 K6 p3 H
皇太极目光冷如寒冰,握紧弓箭,一字一顿的说:“必然是叶赫和建州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布扬古已生异心!”他倏地回过头来,目光凝在我身上,变化不定,“会是谁?叶赫势单力孤,绝不肯轻易违约,它身后一定有其他同盟者!乌拉?哈达?辉发?是哪一个?”
. {6 z7 P! |( P1 J' T, D 我见他脸色惊疑不定,虽然强作镇定,但到底是个弱质的孩子,即使天性聪颖,智谋无双,说到底却仍是个七岁大的小孩子!他也会感到无助和害怕,特别是这个地方原是他母亲的族系,要他幼嫩的心灵立时三刻接受亲人的背叛和欺骗,他哪里能承受得住?
( J- `; G, A$ P9 a+ i( z 见他已然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神智似乎已濒临崩溃边缘,我使劲咬住自己的下唇,冻成冰坨的身子居然也不再打颤了,只是直直的挺起了腰杆,缥缈的笑出声:“没关系,不用怕……他们把我诓回来,总有用处的。皇太极,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有你一日……”
/ r7 F8 k. J' ?" n% H+ K4 V 皇太极不说话,葛戴被我咬牙冷笑的模样吓住,竟哇地掩面大哭起来:“格格……”
# M2 x0 {% O2 w “……有我在一日,便有你一日……除非,我死!”
) e- b! o; s9 J8 |2 \4 A 啪嗒,弓箭落在地上。- h2 ^' s/ W5 c" V. i
我轻轻笑出声,忽然感觉也没什么\可以再值得我恐惧害怕的了。: I! @6 e# F# W* M0 `( O8 b
什么\使命,什么\命运,统统让他见鬼去吧!如果我连一个孩子都不能保护住,那我真就不是我步悠然了!5 N7 N. T( Y$ a+ m
失去了自我的阿步,即使回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 }2 Y r. k0 T6 w4 o
X" C) L& @6 c- J 悔婚1
( y0 A8 O, `, [3 B; F( X
2 R" I. e" J- O" G& | a( g9 t: O 布扬古显然早有准备,料定我会去找他,才见我面,便苦着脸向我解释:“上房的一个狗奴才昨晚偷着点灯,一不小心给碰翻了。火借着灯油烧得极快,西厢里头的人睡得又熟,这才弄成如此惨状!好在小阿哥没事,要不然我们可真不知该如何向姑姑交待了。”+ b3 [! `% v5 j
我冷眼看着他唱作俱佳的把戏演完,拣了张椅子坐下,葛戴战战兢兢的站我身后,她手指紧贴裤腿,些微发颤。3 X7 `5 X1 K/ ?$ v' t
布扬古的目光在我身后转了一圈,没见着皇太极,忍不住问:“皇太极呢?可是受惊吓坏了,要不我让人给他送些压惊茶去!”
1 t" O5 R. o; i& B, r+ C “不必!”我打量四周,打从我进门,窗外走廊便人影憧憧,似乎多了许多守卫。“这会子他才睡下……”
4 |# `/ {* U* I" |- a1 l 我尽量维持笑容,一时有丫鬟过来上茶,布扬古突然叹了口气:“这么\些年委屈妹妹了。”- W( n7 t4 Z$ M2 P0 M4 Y z
“不委屈。”我笑得无比粲烂,笑容猛然撞进他的眼中,他脸上竟也出现了一瞬的恍惚,我当然比谁都清楚这一笑带来的魅力究竟多具杀伤力,于是加倍婉约温柔的说,“为了叶赫,为了哥哥,这是应该的。”
( x7 V+ N5 P) r E4 V “东哥你真是长大了!”好久他才终于发出一声感慨,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了一丝的犹疑,但转瞬即逝,等他目光再投过来时,又罩上了一层假情假意,“妹妹许了努尔哈赤后,我原以为这算是一桩不错的姻缘,妹妹从此有了依靠,可谁知这都过去两年了,努尔哈赤那厮竟出尔反尔,迟迟未曾兑现当初的承诺,不仅未将你立为大福晋,甚至到如今仍是没个名分!”他脸上渐渐露出一种深恶痛绝的恨意。我估摸着他不是真的恨我没能嫁给努尔哈赤做大福晋,多半是因为建州这些年在大明朝廷中的地位节节上升,努尔哈赤甚至一度讨封到了二品的龙虎大将军一职,这对于长期受到朝廷器重的叶赫来说,不外乎于是个重大打击。
' o- N8 X. E+ _& b# W8 M) p 哼!不过是些鼠目寸光之辈,只想到在辽东一隅争夺明朝的施恩,以求苟安而已。努尔哈赤的野心可是他们这些人可比?
* E# W" A' z/ ~& l1 w 我端起茶碗,轻轻吹凉茶水,听他接下来会如何进入正题。7 }) B* g4 k D5 h) h+ Q
“……妹妹可还记得布占泰?”" j6 y" L6 G2 C
“可是以前曾与我订下婚约的乌拉满泰贝勒之弟布占泰么\?”7 o, c/ F5 e, o
“正是。”布扬古在厅内来回踱步,“自打古勒山一役布占泰被掳之后,他整个就变了,努尔哈赤没有杀他,甚至还先后把两个侄女嫁他为妻,他堕入美人温柔乡后全无往日的英雄豪气,已成努尔哈赤的傀儡。前年更因满泰暴毙,其叔父企图夺权,努尔哈赤却借机将布占泰放回乌拉,助他袭位……东哥,现如今乌拉和建州已成一丘之貉,布占泰完全听命于努尔哈赤。眼下海西和建州局势紧张,一触即发,努尔哈赤若要对叶赫不利,我们孤掌难鸣,如何抗衡?”
! t9 Y( C0 q3 l5 Q, I' R 我的手一颤,碗盖咯地撞在茶盅上。
5 k* _5 N0 ^6 ~8 ~9 z3 _% }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当初努尔哈赤会答允将布占泰放回乌拉,原来竟还有这么\一出内幕掺杂在里头。
0 Z/ H! ~* t& k) C 我不由一阵心寒,自己以前果然是太天真了,只顾着缩起头来做鸵鸟,以为这样子便可安安稳稳的过完我应过的岁月。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无论我躲到哪去,我不去招惹是是非非,是是非非却总会找上我。
- }) I% u$ Z: {2 F “依兄长所见,又当如何扭转乾坤?”我一字一顿的问出口。1 h/ ^1 x& L- @; |
布扬古被我犀利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尴尬的别过头去:“今儿个哈达首领贝勒来访,聊起妹子时才知与你曾有过一面之缘,你可要与他见上一面?”: q: v" A6 b2 Q7 |# c0 I- z' v4 O
“孟格布禄?!”脑海里飞快闪过那张尖瘦的面容,我震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手中的茶盏咣地跌落地面,摔了个粉碎。. P) c" l; w0 z& c8 E
“格格!”葛戴惊呼,从身后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 k2 H/ k; G3 Z3 n( I1 @- m 布扬古不动声色的望着我。
6 S- K0 I* c- z8 r& F/ ]3 q 我呵地冷笑:“既然是孟格布禄贝勒亲自点名要见我,我若是不见,岂不驳了他的面子?好歹人家也是一部之首啊!”4 W" X! I$ O. ^4 d. m" |
“妹妹能这么\想,做哥哥的深感欣慰……”
5 K* J. l% _- P# H. u$ V9 y6 O “哈哈——”一阵长笑盖住了布扬古底下的话语,门扉推开,一个穿着蓝色漳绒团八宝大襟马褂的男子昂首阔步的跨进门来。! F* ~# H- e8 _ R1 O
眍目隆鼻,具有英国贵族气质的男人!& K6 i+ e) H( k: s
孟格布禄!2 d s7 Q+ F( z+ y5 ^
我瞳孔骤缩,不用他开口,已从他赤裸裸的目光中读出他所有的心思。
# T# [: k7 R, A( J4 l9 w/ ]( _/ p “布喜娅玛拉格格!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 \0 R) k- e3 r( S; E8 b$ @1 X; A& Z2 E, S
悔婚29 Y7 x& D; }1 H9 S: Q) Z. I# a+ i- _
" s( o1 L# V( y0 g! h 屏退开屋内所有的下人,布扬古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 b% n5 q) ?4 S3 T4 B4 w- g 葛戴犹豫不决,紧张兮兮的回望我,我朝她笑笑,朗声说:“葛戴,去瞧瞧八阿哥醒了没,嘱咐他一定要把药喝了……”3 r, {) ~# Z2 }% `- z4 E3 {
葛戴双眼一红,眼泪涌上眼眶,我怕她漏出马脚,随即推了她一把,将她赶出门外,顺手将门重重的关上。& V! N* C- E. _7 V, u r
“东哥……”没等我回身,背后贴耳传来一声柔情呼唤,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3 _) L+ V1 v& {7 d 猛地回过身,孟格布禄的脸离我仅余一寸距离,我头皮猝然发紧,他双手撑住门框,将我圈固在他双臂之间,啧啧的笑:“我的第一美女……”他低下头想要吻我,我看着他厚厚的嘴唇如同一座山般压下,顿感恶心反胃。% C( G7 Q$ X8 J8 u$ r6 q! q# t
“咯!”我逸出一声笑,低下头从包围圈中哧溜钻了出去,喘吁吁的跑到桌子后面。
8 u5 R5 }3 F9 L# J. Z0 l2 E$ v 孟格布禄吻了个空,阴鸷的回过头来,见我满脸堆笑,登时又将怒气压下,笑道:“调皮的小东西……看我怎么\惩罚你!”他大步朝我追来,我脚下发软,知道这种小游戏可一不可二,再逃下去他铁定要翻脸。于是索性站着不动,让他一把抱住,当他的唇再次压下时,我抬手挡住了他,双眼媚笑:“贝勒爷好不知羞,也不怕人笑话。”
5 N# E) C( D8 \; l* }- A/ c* ?' M a “哪个笑话了?这里除了你我,还有旁人么\?”他搂紧我,勒得我连气都快透不出了,才说,“东哥,我想死你了!我可想死你了……你这小妖精!怪不得歹商为了你轻易便将小命给丢掉了,东哥,你真是个迷死人的妖精!”他咬着牙喘粗气,脸上情欲暗涌,看得我心惊肉跳。- b6 d0 d" A8 j
“歹……商?”这个名字好熟,可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不起在哪听过。
3 i1 t0 I. v/ F: I8 o0 O! r “歹商啊!你还记得他吗?”孟格布禄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真想一口狠狠的咬他一口,好不容易强压下心底的恶心,他已淫笑着将我压倒在桌面上,“歹商那小子,的确有眼光……若不是当年和你阿玛联手搞死他,想必如今不止你最终会落在他的手上,就连哈达也是……”9 S8 C. X. i0 b/ t7 L+ F
眨眨眼,我想起来了,歹商,哈达部贝勒,早在我九岁那一年就被布斋和那林布禄的一招“美人计”给害死了。原来……这里面还关孟格布禄的事情,虽然详细的内幕我不清楚,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多半是为了夺位。3 `0 c5 m) J/ D; r7 U; U" q
我正愁找不到话题乱扯,便笑嘻嘻的说:“歹商可比爷你温柔多了……”% c4 m8 I- N% x8 w6 ^
孟格布禄目光凝紧,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冷道:“难道你那时候就已经……呵、呵呵……这么\说来努尔哈赤不过和我一样。歹商那王八羔子,可真是占了大便宜啊。”% K) `9 R/ K7 ?& r1 d" [
“这有什么\的……难道你还介意这个?”5 V) e3 ?) f2 ~' I( t3 Z
他目光放柔,轻声说:“咱们女真人会介意这个?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孟格布禄了!你放心,我照样会对你很好,比他还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