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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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滅無聊的語文課，老師滔滔不絕地講著，徐優垂著頭，昏昏欲睡。徐優想不明白為什麼老師可以將修辭手法像這樣掏心掏肺地講了兩個課時，並且還在繼續。同樣也不明白為什麼前排的學霸們可以眼中放著光芒的認真聽講，還做著密密麻麻的筆記。正如她所坐的位置——倒數第二排——一個不是最差但絕非好學生的位置，徐優懶懶的抬頭瞄了一眼周圍的同學，也和自己一樣都在不停的“點頭”，“點頭”…… ; ?# ?% L$ `. Q+ d' T3 x 　　徐優瞥了瞥老師掏出手機，歪著腦袋想了想，飛速的編輯一條短信—— 　　“你在干嘛？” 　　點擊發送，手機顯示的“發送成功”讓徐優滿意的笑了笑。 　　正當徐優等得不耐煩即將進入點頭模式時，手機閃爍了一下顯示“新信息”，徐優楞了一下點擊進去。 6 J% s. u; M1 v$ ?: `, o 　　——你是誰？ 　　——我叫徐優，語文課好無聊，聽不下去，你在干嘛呀？陪我聊聊吧。 ( d1 P* g7 f& `3 N# s* l+ x　　——額，我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的號碼？ & n2 K, x- Z0 Q 2 |% C9 g( f2 a6 _( c　　——這個嘛，嘿嘿，你信不信我就是隨便想了個號碼，沒想到真的有人在用還回我信息，我真的好無聊，陪我說說話吧。 ; x; B- Q+ T# Z: e/ Z 　　——這樣啊，我是楚鳴。你在上課是學生嗎？上高中？大學？有課上還不好好聽課你們這些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 c$ ^) a4 e  G1 n1 [( M- Q   U5 _+ F# k5 t9 @3 x1 l　　——高中，說我不知福，那你是上班的了？大叔。 6 I+ k" F5 ]6 Z9 B% p( I2 f9 |( z 　　——也不算是上班，在家酒吧駐唱罷了，我才21，什麼大叔呀！ 4 s$ s! x; C" r- ~8 T, N ; D9 g- N* I0 w& ]　　——駐唱誒！so cool，我17，馬上就18啦。你沒上大學嗎？ 　　——家里出了一點事，沒考上，所以就出來打工了！ ! R: K! W( @, @' |2 n　　——哦，這樣啊。那個，下課了不和你說了，我無聊的時候還可以給你發信息嗎？ 6 g( R' X8 C7 x0 @" T 6 \* c/ R# ^3 R* b　　——我晚上會忙，白天都可以。 # d4 }& _4 E% F% Y9 n8 E) ^* Z 　　——謝謝啦，楚鳴。 % i6 k3 F, }+ }5 ] 　　——沒什麼，徐優。 　　下午本是有節体育課的，又莫名的以体育老師有事為由改為了數學課，其他的自習也被形形□□的主流課程所占用。如果沒有小說或者漫畫，下午昏黃悶熱的氣氛，加之老師如同天書般的講課，徐優怕是又要開始“魂游太虛”了。 * {+ d: m' X( G6 i  I9 j 　　她總是在想學生真是一種有趣的生物，上課的時候，回答問題大家像做了多大的錯事，低著頭默不作聲生怕老師點到自己。自習時班主任坐堂，便安靜的似啞巴，乖巧的像小貓；但凡老師走出學生們的視線，他們像是有雙重人格一樣瞬間變成了另一副嘴臉，聒噪得像歐巴桑，總是有無盡的話題可以聊，直到被老師砰地一聲推開教室門，大聲訓斥后才肯平息掉話題。 1 l- ?) I, w5 u. m! T ) Z# r  w7 C4 q# u　　徐優在班里沒什麼朋友，畢竟大家都不願意和一個家里沒什麼背景、長相平凡、學習不好、又父母雙亡的人做朋友，所以她要麼呆呆的看著整個班級像菜市場一樣熱鬧，要麼就是看小說睡覺，可是今天徐優可沒空睡覺了，因為有人陪她聊天。 " \0 R0 e5 K. ~/ e 　　——楚鳴，打工一定很累吧？我也好想出去闖蕩，不想窩在教室里聽這些破課了！ 　　——其實還好，有時候覺得生活很充實，靠自己的雙手掙錢，花著心里也很舒服呢！你小小年紀的，還是好好讀書吧，等你考上大學可以到我這來玩，我在遙鎮。 　　——我根本就不是學習的料，別看我的名字挺像個好學生，成績卻差得很呢！！遙鎮？我也在！好巧啊，真是太開心了，我放學可以去找你玩嗎？ " b2 o0 ^! r/ x, A! @  K　　——你一個學生來酒吧不好吧，況且你放學不回家，爸媽不會擔心嗎？ ' \- L( Y  E0 @5 Q5 Y1 X2 c 　　——我馬上就１８歲了，都快成人了去酒吧也不怕這不有你呢嘛，雖然和你萍水相逢，不過我相信你。家人嘛，沒關系，我爸媽去世了，家里沒人管我，我不回家也沒事。 / s1 u$ a- U. _# U 　　——真的沒關系嗎？那好吧，你在哪個學校？我去接你，省得你找不到。 - u" @( P# _" L6 ~8 E 　　——我在四中，我們７點放學，可是我沒見過你，怎麼找你呀？ ) I9 f, ~9 m* G& o" A, r * g8 W  u9 ?, }# l: K/ b7 B, P　　——你果然不是學習的料，你有我電話呀！ * L( Y2 u& h  u/ o$ d( g7 u / m/ h, s) {- m" m5 R( ]2 l　　——額……是哦，嘿嘿。 ( f. i$ {' K$ K, c) n 5 y% c/ d* }# Z7 j　　好吧，徐優整個下午都心不在焉的，她一直在想楚鳴是個怎樣的人呢？ 　　“和他發的短信來看，說話很禮貌，應該不是壞人。不過誰知道呢，他又是個駐唱，會不會很朋克呢？好期待呀，難得有個人陪我，想想都好開心”徐優一激動居然把心里話小聲嘀咕了出來，引來同學的頻頻注視，不過也都是些冷漠和嫌棄，須有早就視而不見了。 　　終于熬到放學了，徐優收拾好書包正向大門走，電話就“嗡……”的響了起來，是楚鳴。 ' i8 J- X, Z/ n; R 　　“喂，徐優嗎？我是楚鳴，我已經到你學校門口了，你出來了嗎？對了，我穿著白襯衫。”楚鳴的聲音很好聽，像極了海邊吹來的清風，給人一種很涼爽的感覺。 9 [8 A% R) A% H2 t3 f( b$ O , b" M/ J. H) e　　“哦哦，我往外走呢，我好像看見你了。”徐優朝著舉著電話的白襯衫男孩揮手。 3 K2 Z9 o5 I/ r& G: R　　“我也看到你了。”楚鳴穿得很干淨，一點也不像在面打工的人，有點一塵不染的感覺，倒像個高材生。 　　兩人見了面，楚鳴笑了笑說：“嗨，我是楚鳴。” 9 U9 L% E, F+ ?; ], \" ^8 m' {* K- @ ! P& l- X/ X$ f. S- Y　　“恩，我是徐優。” . r1 a- h9 F5 F6 u 　　然后兩個人就尷尬的站在那里，接著又一起笑了起來…… 　　徐優嘿嘿一笑：“謝謝你願意陪我聊天，謝謝你來接我，你一點都不像酒吧駐唱，倒像個大學生。”   w/ g4 n& m# f6 v3 C; a/ ^ 　　楚鳴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了笑：“小屁孩，餓了沒有，我請你吃飯。” 1 n1 B7 z4 ^+ z1 J2 Q& z6 z ' e0 Y  t) N% s3 [　　楚鳴打工的酒吧離徐優的學校不遠，只隔了兩條街。徐優雖然學習不好，但總歸是個乖孩子，酒吧還是第一次來。 , S8 ~) K, O5 d8 n( |' e " m% \9 |6 ?6 K5 ~' E6 S# `; x　　這個時候的酒吧人還不是很多，徐優東張西望了一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到楚鳴疑惑的眼神，忙解釋到：“額，和我想象的酒吧不太一樣，我以為酒吧都是很亂的呢，沒想到還挺干淨，小時候就因為媽媽說這些地方經常有壞人出沒，一直都不敢靠近！” ' R$ w( e! L4 S$ a( q* U2 Y　　楚鳴聽到這番評論“噗”地笑了出來，氣氛也沒有剛才那麼尷尬了，楚鳴給徐優找了個座位，點了一份燴飯，問徐優：“你就這麼跑出來，和家里打招呼了嗎？這樣真的沒事嗎？” - j5 V1 Q: G6 O. z! X　　徐優咽下一口飯，不在乎的說：“無所謂啦，我寄住在姨和姨夫家，他們又不管我，” 2 ]$ b1 x* ]2 Q0 Z 　　看了一眼楚鳴，徐優頓了頓繼續講：“四年前，我爸媽在一場車禍中死了，我反倒幸存了下來，之后就被送到姨夫家了，原本兩家平時走的不是很近，所以他們也沒有太照顧我平時也常常忽視我，我和他們說我去同學家住，就出來了。” * q* X. \- c6 Q7 T/ R; X5 j6 N1 c　　楚鳴拍了拍徐優的頭：“我不知道哦，對不起啊。” 　　“沒事，這麼長時間，該過去的都過去了，用不著道歉的！我不在乎的。”衝楚鳴咧了咧嘴綻放出大大的笑臉。 　　楚鳴想了想，站了起來，邊往台上走邊對徐優說：“你都沒來過酒吧，一定沒聽過我唱歌，今天給你露一手，我可是有很多粉絲的！” ' s. o$ m7 z+ W　　楚鳴走向舞台，衝DJ示意一下，開始演唱。徐優感覺楚鳴站在舞台上像泛著光芒一樣，就那樣的與其融為一体，就那樣的耀眼，讓徐優覺得那樣的不真實，而那樣動人的歌聲卻如此真實的撼動了耳膜，一絲一聲的傳入大腦，然后麻痹了整個神經。 　　一曲過后，徐優才發現自己竟被感動地哭了，楚鳴回到桌子旁，徐優邊用手抹去淚水，邊語無倫次的贊嘆著：“楚鳴，你真的……不是……那個……怎麼說呢……太好聽的，你不當歌星都浪費！！” $ ~; Y4 g% F9 G, O / |9 O# \  x" `) s- C　　楚鳴拍拍徐優的頭：“哈哈，你想了這麼久，卻總結出這麼簡單的評論，喜歡就好，你說沒什麼朋友，那我來當你朋友，我以后叫你小優好啦！”徐優用力的點點頭。 9 g9 ?* \+ l2 e; l! v$ M 1 ~( C; a, q4 W  t　　徐優已經很久沒感受“溫暖”這個詞，是楚鳴讓徐優從她的字典里重新翻出這個詞，並作了新的定義：和楚鳴在一起，很溫暖。 ) Q* b7 O6 W. B/ [ 　　徐優會和楚鳴抱怨老師的可有多麼無聊，也會逃掉一些無聊的自習和楚鳴一條街一條街的走下去，直到黃昏落日變成黑夜晚燈，只是靜靜的走著，簡單的聊天，就可以讓徐優期待著，發呆一節又一節課。徐優也會在酒吧里靜靜地聽著楚鳴唱歌，搖滾的、抒情的，每一首歌都砰砰地敲擊著徐優的心，讓楚鳴的好深深地印在徐優的心里。 / V5 K- S; ^8 D1 X9 }0 S6 @　　楚鳴也會給徐優講酒吧里的軼事，比如說有一個喝得酩酊的女生，衝上舞台抓著楚鳴問到底愛不愛她，可楚鳴從來都沒見過那個女生。 　　每當這時，徐優就會眯起眼睛帶著奸笑的諷刺他：“誰讓你長得又帥，唱歌有那麼好，那女生一定是想找機會接近你，嗯，一定是這樣的。” 4 K' G: z+ `1 P, L( W' T- A( w/ S7 s 　　楚鳴總是衝她微笑，不做任何解釋辯駁。 1 ?& m* _2 d! y5 l2 f* E" p2 B 　　楚鳴有一次講起了他的過去。 9 m: h: \8 [$ M5 b  R5 \3 n) P5 Q 　　楚鳴在上初中的時候，爸爸媽媽就離婚了，他被判給了媽媽，就在他高三快高考時，有一天他回家看見媽媽身邊躺著一個男人，而那個人，不是他爸爸。 0 y( X# R+ m0 _: H+ r* v 3 ^7 p8 x) r. I6 y0 Q  S　　楚鳴很受打擊，就這樣以一種混沌的狀態參加的高考，在語文作文紙上只寫了一行字：“爸，我以為你們只是不適合在一起，我以為你們之間還有愛，但是她不愛你，我好想你，你在哪呢？” & Y: h' q# u. N2 k　　然后意料之中的高考落榜，他沒有抱怨只身一人來到了遙鎮，打工，生活，遇見徐優。 1 X( R( c/ n$ i0 \1 g / o3 C$ M8 C( \6 o1 A. ~　　徐優和楚鳴坐在沙灘上一艘擱淺的舊船上，望著火似的黃昏一點一點的墜下去，直到沉沒在海的深處。 ( c. j" G5 a, r. W7 g  Q8 |　　徐優看著看著嘆了口氣：“又一天沒了，不知道我們還能這樣開心多久，總覺得太幸福的事不真實，可能睜開眼就回歸到原點，前面依然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未來，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卷進時間的齒輪，被它慢慢的碾碎，就這樣不見了蹤影，唉……” 3 n1 ]; l! }* N/ P( w5 K7 T6 m　　楚鳴揉了揉徐優的頭：“嘖嘖嘖，小優什麼時候也懂得傷感了？怎麼？想好好學習了？” 　　徐優搖搖頭；“恩？學習？還是放過我吧。只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帶給我的幸福太突然，我有種預感，它會很快消失的。” " d! A1 D3 T% h" d# m/ t　　“傻瓜。” ; X. h1 ?" c2 F  d2 M# K& U& `! \　　“……” . A4 b2 R6 O! S1 \9 Q# D9 F; [/ u 　　楚鳴跳下船，抬頭：“海邊沒什麼等，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回去吧。來，我接著你呢。”並向著徐優張開手臂。 ' F; b% v- O5 x; Q* Q $ d$ L) u$ }2 x' n& n　　徐優望了望昏黑的海平面，閉上眼甩了甩頭，縱身一跳鑽進了楚鳴的懷里，咯咯的笑著：“你要永遠接住我啊！”楚鳴笑著點著頭…… # N+ K6 ?+ `% Z 5 U, P( c% e4 ?1 Y- j  l. {- q2 k　　幸福？什麼是幸福？得到就是幸福？ % L) Y. B& g2 z% y3 T　　也許得到后才恍惚中明白，一切都是泡影，像極了虛無縹緲的霧，能遮住的只是自己的視線罷了，讓自己以為那霧是多麼的美好。 ; Y( }6 m& w, ~) w( q" q　　直到太陽出來了，霧散了，明白了，后悔了，心涼了。 　　當太陽再次從地平線升起的時候，美人魚幻化成了泡沫，賣火柴的小姑娘凍死在街頭，灰姑娘重新變回了女仆，美好總是在黎明的一剎那煙消云散…… , Z& w! D, P  }8 f& c0 P) }" y 　　徐優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白色的牆，高高的鐵窗，一扇冷的鐵門，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 9 C4 W0 O" g$ O0 I! ? 　　這時几個穿著白大衣的人走進房間，徐優這時卷縮在床腳，問：“楚鳴呢？他在哪？他明明還在的呀，他還要我早點睡，還要來接我的，他去哪了呢……” ) X; F& d$ Q9 y: K5 A 　　徐優低頭一人在喃喃自語，一位穿著白大衣的長者嘆口氣，在床前的本子上記了些什麼，對旁邊的人說：“到時間吃藥了，她的病又嚴重了，唉，多好的孩子，可惜啊……” + L( k4 e% z4 t7 ^ % e4 h. V# l) g- S7 T0 b　　隨后將本子放回床前的格子里，封皮上寫著“病例”。 　　本子的第一頁寫著： & |. V2 f  N1 o8 X/ [6 y　　姓名：徐優 ( U; i4 I" h8 W& a; C" |7 U　　性別：女 3 Y( B' z  \# l4 Q( z 　　年齡：17歲 6 d' j7 A) a5 {3 t& X+ [# |( G 　　病症：精神妄想症 % P  l: R* V, x' C; H0 O 　　病因：因父母車禍死亡，精神受到嚴重打擊。 - M) z2 L% F$ W$ @ 2 n. M! w1 j6 Y0 o( S! U9 m$ _  g. O　　住院時間：2012年1月2日 9 l  y* z* K/ K/ e; h$ U4 G! ]　　來訪紀錄：2012年6月13日，患者家屬送其一部手機。 ( O7 _4 N. I( D" K0 R3 S 4 C6 h) c( V+ A4 E% g: |5 O　　徐優的手機里，收信箱和發信箱的內容是一樣的，她幻想出了楚鳴，用楚鳴的身份自己和自己發著信息 8 |; J9 ]9 u# Z, W   D) d; t% |$ p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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